“儿童社交独角兽”小天才产品含涉黄暴不良信息 整改公告被指“甩锅第三方”

中国网科技7月12日讯(记者 柏林)近日，多家媒体集中报道了小天才电话手表“诱导未成年人充值消费”、平板电脑“自带应用市场推荐涉黄涉暴游戏”等问题，将这家被称为“10后儿童社交独角兽”的企业推上了风口浪尖。对此，小天才官方于7月9日以《整改公告》的形式，对外作出了公开回应。

中国网科技记者注意到，小天才官方在《整改公告》中多处使用了“立即下架处理、永不上架、全面排查、坚决抵制”等措辞严厉的用语，但有业内人士指出，上述公告“第一没有说明这些问题APP在小天才产品上出现的原因，没有检讨小天才作为这些问题APP的推广平台，在这个事件中的责任；第二没有对这些已经发生的问题，包括未成年人诱导消费这些问题，给出后续的解决方案”。

“这个公告就只是喊口号式的‘下架、排查、抵制’，把责任都甩给了第三方软件的开发商，这不是一个做儿童产品的企业应有的负责态度。”该业内人士表示。

公开资料显示，小天才电话手表为广东小天才科技有限公司旗下产品，而广东小天才科技有限公司是东莞步步高教育科技有限公司100%全资所有的子公司。

媒体报道后“异常扣费”软件火速下架

6月28日，未来网率先报道了小天才电话手表“莫名扣费遭家长投诉”的问题，一位来自天津的李姓家长向记者爆料称，2022年6月11日，孩子点了小天才电话智能手表的“智宠学堂APP”，被莫名扣款299元，因交易详情只显示“小天才应用中心”，“找不到具体商家，无法退款”。

6月29日，中国网科技记者在向小天才某电商旗舰店客服了解平台软件扣费问题时，客服曾给记者发送一张小天才手表可安装的所有软件的截图，记者注意到，在“益智应用”分类中，曾出现家长投诉“异常扣费”的软件“智宠学堂”。小天才客服当时表示，软件下载免费，但使用中是否收费要看第三方APP的设定。对于第三方APP扣费是否需要通过家长验证认可，小天才客服称“不清楚第三方软件(是如何设定)”。

图片来源：小天才某电商旗舰店

当中国网科技记者于7月6日实地探访，到北京某商场小天才专柜调查时发现，小天才销售人员向中国网科技记者展示的小天才APP应用中心显示，可安装在手表中的益智应用软件仅有“自然拼读”，“星空探索”，“JimuGO”等5款APP，“智宠学堂”、“奇妙学习屋”等被媒体报道曝出问题的APP已不在可下载列表中。

对此，小天才现场销售人员称：“其实之前有很多APP，这段时间国家(监管部门)在检测，孩子放假老玩益智类的(游戏)，它(小天才)就管控了好多个，日后可能还会上架；现在主推的学习工具很多，益智类的就少一些了。”

而小天才某电商旗舰店客服也给出了与专柜销售人员表述一致的回复：“怕孩子玩手表耽误学习”。

图片来源：小天才某电商旗舰店客服与记者的聊天内容截图

此外，小天才“专为孩子设计的平板电脑”还被曝出充斥涉黄涉暴内容。据媒体报道，小天才儿童平板电脑号称“精选0-12岁孩子所需优质内容”，但在其自带应用商店，却有许多含有血腥、暴力情节的游戏及广告，很多还是未经官方审批的“黑游戏”——这些“黑游戏”有多处共同点：没有青少年保护模式、全部使用外文、不限制游戏时长、游戏无需注册就能玩、游戏失败后通过观看存在血腥暴力内容的广告就能继续玩。

公开资料显示，小天才平板电脑价格为2998元/台，定位于0—12岁的孩子学习使用，宣称每个内容上架前均进行安全检查，该平板还内置“绿盾”防护系统，能够检测到网页、小程序以及本地文件中的不良信息。

前述业内人士表示，智能终端(包括智能手机、平板、手表等)与适配的APP之间是“共生关系”：智能终端通过其自有应用市场，为APP提供下载推广平台，同时又依赖这些APP支付“推广费用”与“消费分成”来维持运营，这些推广包括应用市场的下载排名推荐、智能终端的“内置预装服务”等；而小天才手表作为未成年儿童用户的精准平台，对于某些游戏和教育培训APP来说，具有极高的“推广价值”。

绑定家长手机即关联微信扣费？ 客服称“会处理、留意微信账户”

在调查中，一位未成年人家长向中国网科技记者反映，小天才电话手表“内置的‘吉米猫游戏’”，无需家长密码验证，只需要通过家长绑定的手机号，就可以“直接关联微信支付”扣费。

据该位家长描述，小天才电话手表内置游戏“吉米猫”，仅通过儿童手表所绑定的家长手机号，就可以直接对微信账户进行扣款。该位家长强调，自己从未扫描儿童手表的付款码，孩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微信支付密码。

该家长表示：“我在孩子的小天才电话手表的管理APP上面只留了手机号码，并没有绑定微信号，但这个软件能够通过手机号码直接关联同号的微信进行扣款，这个是很可怕的事情。”

这位家长告诉中国网科技记者，其已将问题反馈给小天才客服，对方称“会对扣款问题进行处理，让留意一下微信账户”。

针对上述情况，中国网科技致函广东小天才科技有限公司询问，截至发稿，未获回复。

北京海润天睿律师事务所律师冯紫晨表示，工信部颁布的《移动智能终端应用软件预置和分发管理暂行规定》中明确指出，“生产企业和互联网信息服务提供者两方都应应依法依规提供移动智能终端应用软件，采取有效措施，维护网络安全，切实保护用户合法权益。生产企业和互联网信息服务提供者均应明示所提供移动智能终端应用软件相关信息。”

冯紫晨律师表示，上述《规定》特别强调，涉及收费的移动智能终端应用软件应严格遵守明码标价等相关规定，明示收费标准、收费方式，明示内容真实准确、醒目规范，经用户确认后方可扣费，“若前述家长反映情况属实，相关APP的收费行为已涉嫌违规。”

此外，冯紫晨律师指出，小天才电话手表的主要使用人是未成年人，如小天才公司在电话手表中预装了含有“涉嫌存在广告推送以及多款可在App内扣费的学习类软件及游戏软件”功能的自有或第三方应用，还存在涉嫌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可能性。

小天才《用户服务协议》“未卜先知”要求用户同意其“不负责”

中国网科技记者在查阅小天才相关产品《用户服务协议》时发现，该协议明文标示“某些第三方应用程序可能包含于或已下载至本移动设备中。小天才不列举任何此类应用程序。由于小天才对此类第三方应用程序不具备控制权、您应承认并且同意，小天才对此类应用程序的可用性不负任何责任，并对其供应商所载的数据、内容、广告、产品、服务或对其适用的其他资料不负任何责任。”

图片来源：小天才APP《用户服务协议》截图

依据这一《用户服务协议》条款，小天才是否可以对“内容涉黄涉暴”、“异常扣费”等第三方APP问题“免责”？

冯紫晨律师告诉中国网科技记者，前述工信部颁布的《移动智能终端应用软件预置和分发管理暂行规定》明确了责任主体包含生产企业、互联网信息服务提供、应用软件提供代收费的企业等,“如果相关第三方应用程序属于小天才公司预装软件，或者小天才电话手表应用市场的推荐软件，小天才公司作为平台企业也应遵守上述规定，尽职履行到相关义务，不能仅以《用户服务协议》就免除其应承担的相关责任”。

对于消费者后续维权问题，冯紫晨律师表示，如软件服务的购买者为未成年人，而扣款的资金来源为其父母，同时父母“未作出任何购买的意思表示”，则上述软件服务的买卖合同就不成立。

同时《民法典》也有规定，“八周岁以上的未成年人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实施民事法律行为由其法定代理人代理或者经其法定代理人同意、追认”；“不满八周岁的未成年人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由其法定代理人代理实施民事法律行为。”小天才手表的适用人群基本为法律规定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或者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他们不能单独做出超越其认知的民事行为。从相关报道可看出，每次第三方应用程序消费都高达几百元，明显与其民事行为能力不符，故小朋友单独实施的上述购买行为是无效或者可撤销的。

冯紫晨律师建议，出现异常扣费问题的小天才手表用户，可据此与相关方进行商议、向监管部门投诉，或以诉讼的方式要求商家返还相关款项。